“师尊。”
外面聊了一会儿的两人回头，看着出来的叶启，目光落在了他身后跟着的凌罗身上。
满手血的沽城小皇子沉默抬头，看了叶欢一会儿后，干脆利落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将取出的翠色小球递给身前的男人。
“叶欢，东西还你。”
“嗯。”
叶启贴心的替师尊接过那指甲盖大的翠色光团，仔细检查后握在手中，看着身边精疲力尽的小皇子。开口问话的叶欢看着摇摇晃晃的他，叹了口气。
“凌罗，你动手了？”
“不然呢？再不动手，我也活不成了。”
凌罗疲累的捏了捏眉心，指尖上的艳红沾到了脸上，他下意识地抹了抹，越擦越多。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完全没想过父亲早就……而这一位是我不知道多少辈以前的祖先？那我的母妃呢？她是我的母妃还是也被夺舍了的魔族之女？”
“你的母妃对你好吗？”
“很好。不论我做什么她都支持，哪怕被焚三世拒绝的那段日子里我活得很艰难，她都没有说什么，始终站在我身后，帮我扛着父亲的压力。”
知道他的娘亲死了，还是这样不可思议的死法，他都要疯了。
他接到消息就往回赶，快到家时遇到了等在路边的叶欢下属，这几个衣摆下缘带着剑纹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对他下手，结果就是他失去了意识被带走了。
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坐在门口旁边的角落里，面前垂落的帘幔外隐约映着父亲的身影和满地的狼藉，那看到就觉得胃疼的神兵之主正拉着椅子坐下，摆出了要详谈的样子。
然后就听到了真相。
“我坐在那脑子都是懵的，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懂，可我无法理解和接受。”
凌罗闭了闭眼睛，摁着心口揉了揉，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他有些吃不消了。
“母妃那边我安排好了，父亲这边……”
“这是沽城内部事宜，你想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不参与。”
叶欢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叶启上前给两人倒了杯茶后，安静的站在叶欢身后看着凌罗。孤身一人的小皇子沉默许久，强忍着泪水扭头。
“叶欢，作为回报，钦州的事我沽城会收手。”
“回报……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找我算账。”
叶欢看着强忍着没哭出声的小皇子，他突然想起来焚三世说的，如果将来沽城王没了，或许只有这孩子能成为他的对手。
前提是他能顺利成长起来。
“所以，你这是学会忍耐了？”
“……学会了，就是代价太大了。”
他没有父母、没有后台了，几个哥哥不争夺皇位就算给他留条命了，他仅有的权力还在路上没有跟他回来，他至少也得撑几天才行。
如果能忍几天自己的人都回来了再动手，他还能更安全一些，可听着那些话、想起刚刚才去见过的母亲样子，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
“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母妃陪了他那么久，为什么也能下死手？”
“谁知道呢，你应该直接问他。”
叶欢看着他有种看弃犬的感觉，他也算是被娇养大的，现在濒临崩溃的站在那觉得自己没有活路，却没说出一句后悔动手的话来。
父母没了，家也毁了，他能不能活下来坐上那个位置都不好说，他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你的母妃一心一意为你，你觉得你是不是她亲子重要吗？”
……
其实，不重要。
凌罗摇了摇头，就算不是亲子，母妃的所作所为都没让自己受过委屈，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无所谓的。
“可如果是在你出生后，他们两个占据了你亲生父母的身躯呢？即便她真的疼你爱你将你视如己出，你也可以做到不介意吗？”
……
叶欢的问题让他陷入纠结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能确定是亲生父母被占据了躯体，还是自己本来就是他们的孩子。
“我会传令下去收手，也希望你别来找我麻烦了。沽城需要休养生息，我暂时也不会去找焚天谷的事。”
“……沽城王死了？”
凌罗脑子发懵强装镇定，转身离开去安排后续事宜。拿着玉笛刻纹路的游隼看了看紧闭的屋门，对旁边沉默的叶启提问。
“他亲自动手做的？”
“嗯，为了给他的母妃报仇直接动了手。他甚至只叫父亲，都不承认他的皇亲身份了。”
叶启将手里的翠色光团连同包好的玉石台子一起递给叶欢，神态平静安宁，仿佛刚刚动手剜肉的不是他一样。
“师尊，东西拿到了。”
“嗯，说说上面的情况。”
“仙主过去招人应征，我没答应。他又想借神兵，我也没答应。然后他就生气了，说我故意难为他，你都答应借他神兵了我却不同意就是忤逆不孝，跟我吵了许久不肯走还派人堵大门口，所以我下来晚了些。”
你这个所以前头是不是省略了什么。
熟知他的两人看着他没有说话，叶启抬手整理下绯红的面纱，瞧着没有外人，干脆坐在旁边松口气。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下死手。我不用点手段怎么下来，难不成真让师尊亲自动手？游隼你乐意？”
“我可以动手。”
“那师尊能乐意？”
你搁这套圈呢你。
“你先说说你把仙主的人怎么了……”
叶欢看着面前貌似乖巧其实最难搞的大徒弟，如果仙主都派人堵门了就说明两人冲突很深。自己徒弟肯定是被委屈的那个，那么反击也很合理。
如果反击的程度很合理的话……
“我没做什么，我说我忙着和人见面他们都不信，我就把他的人都打趴下了，然后下来的。”
“……没关系吗。”
“嗯？我觉得没毛病，没有被人堵家里出不来的道理，打得好。”
他都多余问。
游隼无语的看着这对丝毫没觉得这行为很犯上的师徒二人，当师尊的还在那问做徒弟的战况如何，尺度有没有把握好。
然后做徒弟的摆出十分乖巧的模样，说了句。
“还好，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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