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 顺势滑动了接听键。
“陆轩 吗？我是苏省图书馆的副馆长，我姓刘。”对方是一个浑厚的男声。
“噢！刘馆长，你好你好。”陆轩 一听，想起来了，明天要去苏省图书馆谈捐赠的事儿。随后，两人敲定明天上午九点在苏省图书馆见面。
末了，刘馆长告诉陆轩 ，已经和李家老太太说了，但是又怕老人多忘事，再次提醒也不好，所以建议陆轩 明天出发前再给李家老太太打个电话。
陆轩 答应之后挂了电话，走到了路边，招手打车。
回到轩古墨，却发现有一个人正坐在待客桌边喝茶。此人正襟危坐，杨伟又似乎和他没什么话说，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抽烟。
原来是村岛熊。
“村岛先生，莫非是在等我？”陆轩 招呼道。
“正是！”村岛熊起身。
“你们聊，我出去溜达会儿。”杨伟见陆轩 回来了，忙不迭地起身让出了待客桌旁的座位，走了出去。
陆轩 和村岛熊落座。
“村岛先生，有何贵干？”
“我听说有两卷宋刻本，沈公雅刊本《东莱先生诗集》，陆老板要捐赠给图书馆？”
“没错，是第七卷和第八卷。此事已经谈好了，诗集也提前送交图书馆保管了。”陆轩 说道。其实，此时诗集还在轩古墨中，陆轩 本来是想明天商谈捐赠仪式的时候送过去的，但是在他眼中，村岛熊一直并非善类，所以才打了个马虎眼。
“第七卷和第八卷，正是扶桑内阁文库缺的两卷。”村岛熊正色道。
“我知道。”陆轩 平静应声。
“······”村岛熊一时语塞。主要是因为陆轩 的反应太过平静，而“我知道”这种回答明显是封闭式的，本来就很难接腔。
村岛熊沉默几秒，才开口说道，“全集二十卷，扶桑内阁文库，有幸收藏到十八卷，已经是难能可贵。我没有想到，居然在华夏民间又发现了两卷，而且这么巧，恰好是第七卷和第八卷。只是可惜，还没等我和陆老板好好谈谈，就已经要捐给图书馆了。”
“不可惜。即便不捐赠给图书馆，我也不会让这两卷诗集流出国门。”陆轩 端起茶杯，对村岛熊做了个请的姿势。
村岛熊并未气恼，脸上反而漾起了笑意，“你我都是明白人，事已至此，这两卷诗集我是无力回天了。不过，还有这崇祯罪己铜香炉，虽然陆老板说已经转让给朋友，但是我猜测，其实仍在陆老板手中。”
“你很会猜，不过猜测和事实终究不是一回事儿。”陆轩 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况且身处异国他乡，唯一的办法就是收购。我只有一个希望，万一哪一天陆老板考虑出手这件铜香炉，可以优先考虑我。”村岛熊继续说道。
此时，陆轩 的表情起了变化，他突然笑意盈盈地扭过头来，对村岛熊说，“村岛先生，这铜香炉，包括炉盖，其中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村岛熊一愣，低头思忖片刻，才抬头说道，“我只知道有个秘密，却不知道是什么。”
“那你想收入这铜香炉，定是与这秘密有关了？”陆轩 接着问道。
“有关，但却不是主要的。大明崇祯皇帝曾经六下罪己诏，而罪己铜香炉铸造之时，是首次下罪己诏。以后再也没有铸造过铜香炉。此香炉的工艺或许不及宣德炉，但是历史文物价值却要大过宣德炉。”村岛熊似乎回答得很认真。
但实际上，他当然不会说实话。那份清单中，明明标注了镔刀之事，若不是想破解这个极有可能带来巨大收益的秘密，东京史料馆也不会如此上心了。
“确实卖给朋友了，而且朋友的信息也不便透露，村岛先生见谅。”陆轩 心想，你不说，那这事儿也没别的可谈了。
“陆老板对我们东京史料馆可有所耳闻？”村岛熊当然听懂了弦外之音，也转换了话题。
“听说过，但不详。”陆轩 的表情又变得平静如水。
“我们东京史料馆，顾名思义，重视历史文物典籍，而对于瓷器玉器，用你们流行的网路语来说，不是很感冒，不过有几件还是在我们的收集范围之内的。我听说，最近在华夏的民间，出现了一件带人物故事的元青花大罐。”村岛熊突然提起了这样一件事。
这下子，陆轩 的平静保持不住了，一方面，元青花大罐的震撼力十足，另一方面，村岛熊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件事儿说出来呢？
元青花大罐，在普通公众间声名鹊起，还是因为将近十年前，在英国伦敦的一次大型拍卖会，一件“鬼谷子下山”元青花大罐，拍出了折合人民币2.3亿的天价，创下了当时华夏艺术品在世界上的最高拍卖纪录。
而像“鬼谷子下山”这样带有人物故事的元青花大罐，全世界已知的传世品，不过九件，更确切地说，是八件。因为有一件存于华夏金陵市博物馆的“萧何月下追韩信”元青花，是一件梅瓶，而非大罐，却也常被人计算进去。
这八件大罐，除了“鬼谷子下山”被英国一古董商拍走，还有“昭君出塞”、“三顾茅庐”、“周亚夫军细柳”、“尉迟恭救主”、“百花亭”都在海外的博物馆、美术馆或基金会。另外，“锦香亭”、“西厢记”则为私藏，分别在个人手中。
不过，这些信息随时可能变动，毕竟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买卖等情况随时可能发生。
正在陆轩 沉吟不语的时候，村岛熊笑了，“我告诉你这件事儿，是因为我要离开泰州，去瓷都一段时间，目的就是为了查访这件大罐。”
“第一，你直接告诉我要离开泰州就是了，何必要告诉我大罐的事儿？第二，即便是离开泰州，也是你的私事，为何要告诉我？”陆轩 终于开口道，他一直在琢磨村岛熊说的话，是以逻辑性很强。
“其实不用第一第二，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我要让你相信并且可以查证，我真的是离开了泰州一段时间。”村岛熊的笑容变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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