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这个想法很大胆，值得一试。科研嘛，就是要敢于打破原来的方法、假设和思路，走出一条新的途径。”
听到王院士的鼓励，杨越把自己的笔记本打开来，放在桌上王院士的面前。
“您看，我这几天在考虑这种特种气体新的合成路线。就是在熔融氟铵酸存在下，采用氨直接氟化工艺，反应产物经过除雾器、淋洗器、分子筛吸附器，以及真空蒸馏，分别除去各种杂质，最后再用低温法进行收集。”
王院士一边认真听着杨越的阐释，一边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分析着杨越在笔记本上一步步列出的最新合成路线的详细实验方案。
“很有可能出现新的进展。”王院士抬起头说道。
这句话，让杨越的心里有了底。
看着杨越，王院士突然想到了张智：张智博士毕业回来后，曙光院的科研力量就会更加充实了。
“近十几年来的一次次项目攻关，我总在思考一个问题。”王院士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忽然不无感慨地说，“为什么在以前的‘小科学时代’能出现大科学家，而在如今的‘大科学时代’，却不容易出现大师级的科学家呢？”
“也许是缺少一种笃定坚韧的坚守吧。”杨越若有所思地答道。
“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真的应该重提陈景润精神，应该学习陈景润那种淡泊名利、安心治学、追求真理的精神……”
大年初六，离正式上班还有几天，杨越课题组的几个主要成员就全体到岗，开始按照新的合成路线加紧进行实验。
“加氢后，瞬间会伴随释放出大量的热，这就是电子气体在高能化学激光器方面大量应用的原理。在高温下，它与有机化合物反应常伴有爆炸性，操作时一定要十分的谨慎。”王院士在实验台前来回巡视，不时叮嘱几个年轻人。
杨越问道：“这是一种热力学稳定的氧化剂，那么在高温下，是否就可以与许多元素反应生成相应的氟化物？”
“大约在350℃时，它的反应活性相当于氧。你的设想在理论上是完全成立的。”王院士一边观察着进行中的化学反应，一边答道。
实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但王院士带领杨越和课题组的成员经过一次次分析，一致认为，这次新的合成路线，应该是目前最有希望获得突破的路线。
实验间隙，王院士不忘鼓励大家。
“咱们这个项目最终的目标，不仅要完成这次协作配套任务，而且，在特种气体制备方面，我们要在这次项目完成的基础上，将曙光院建成国家重要的特种气体研究生产基地，进一步形成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制备综合技术。因为这种含氟电子气体，在我们国家半导体集成电路、电力设备制造、LED、光纤光缆、太阳能光伏、医疗健康、环保监测等领域，意义重大。”
春节假期结束了。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王院士召集课题组全体成员开会，进一步讨论完善实验方案。
“我们现在的思路是不是还是有太多的局限性。”
王院士轻松地启发大家。
他说：“目前，在计算机领域，芯片的体积越做越小，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接近单原子的水平，原来的经典电动力学理论就解释不通了，这个时候，量子力学就起作用了。”
“我听到过这方面的专家介绍，对一个四百位的自然数进行因子分解，使用目前最快的计算机来算，大概需要几十亿年，人们可以利用这种漏洞来做所谓的保密通信。但是，如果使用量子计算机，只要一分钟就可以计算出来。因此，一旦拥有了量子计算机，目前的密码系统就会毫无保密性可言。”
这番题外话，让杨越的思路开始受到启发。
他接着王院士的话说：“DDT和PCBs这些化合物，是人类从上世纪三十年代才开始制造的，当它们被发现是致命的污染物之后，多数国家从二三十年前就禁用它们了。但现在英美的研究人员从一瓶八十多年前的鲸油中，却发现了类似DDT和PCBs的神秘物质。研究人员认为，这说明生物体内，能够自然生成这些以前被认为是完全人工合成的化合物。”
“以前，研究人员就曾发现，与海绵生物共生的细菌会制造某种与DDT和PCBs类似的物质，以抑制真菌的生长。那么，这些天然污染物是如何生成的，为何生成？”
说到这里，杨越的两眼被自己脑子闪现的灵感激动得两眼放光：“这不正是我们寻找的思路吗？”
王院士的思绪显然也被杨越的这种风马牛式的奇思妙想所感染。他欣赏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假以时日，他们定将大放异彩。
课题组的会议，呈现一种难得的轻松。
王院士继续引导大家。
“课题选好了，在课题研究中好的想法从何而来？不是有人就建议，喝喝啤酒，放松一下，在放松中更容易找到灵感。灵感有时就是会从天而降，就像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一样。因此，知识越丰富越广博，我们就越善于获得从天而降的灵感，从而触发自己的想法。”
“对于我们这个研究项目来说，技术引进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发达国家的高端技术实行严格的壁垒，不可能轻易地转移给别的国家和企业。我们对自己的研究课题一定要有深层次的认识，要突破这些，只能靠我们自己去琢磨。”
“对于每一位科研工作者来说，我们的前面是一条接着一条未知的路，找准方向，执着前行，那个目标一定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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