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市中心医院，VIP病房。
病床上的秦扶摇呼吸平稳，两侧面颊还有些许的红晕，像是单纯睡着的既视感。
秦阮阮从洗手间打了盆温水，只身坐在病床前，用力拧干手里的毛巾，轻柔擦拭秦扶摇的脸庞。
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秦阮阮放下毛巾，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低落道：“扶摇，快过去一个星期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距离秦扶摇晕倒已经过去六天时间，全国各地的专家都没有讨论出所以然，还在持续探讨研究。
他们怕父母会着急担心，就没有把秦扶摇的情况告诉不知情的爹妈，只是找借口把生日宴推了。
好在一对爹妈忙于店里的事情，另一对爹妈也忙于工作，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至于司徒惊鸿和李懿，以及唐清雅和徐栩……他们天天给秦扶摇发信息，当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四人每天除了上课睡觉，就是揣着饭菜风雨无阻往医院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盯着秦扶摇。
病房里无时无刻都有陪床的人。
秦扶摇过两天还是没醒的话，可能要送到国外去找专家看诊，到时候就算想瞒，也是瞒不住。
秦阮阮的心情不佳，干脆和班主任请假，打算过几天再返校。
“我真的好想你，想到睡觉也睡不好，吃饭也吃不香了，学习也学不进去。”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哽咽，楚楚可怜道：“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我真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是我躺在病床，你肯定会有别的办法吧。”
如果秦扶摇听到了，肯定得说：达咩！不要捧杀。
这时。
房门被推开。
秦阮阮以为是哥哥来了，连忙熟练擦掉眼泪，温笑着转过头。
当看见来人之后，少女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玩意儿？
秦阮阮抿了抿唇，对着门口的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就来了，还不知道敲门。
没有礼貌。
黎锦言听到她冰冷的话语，上前的脚步顿在原地，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来看……”他的话锋一转，“看看秦扶摇。”
少年的身量极高，都快赶得上门框的位置了，一进门，倒是让病房显得逼仄起来。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和往日一样玉树临风，只是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似乎再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黎锦言私底下忍了很久，劝自己不要再来找秦阮阮，要明白自己的定位，划清两人的界限。
可是，他怎么都做不到。
心会难受。
“扶摇不需要你看。”秦阮阮的脸色冷了几分，生硬道：“你可以回去了。”
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和当初懵懂无措的少女分明不一样。
她变了，变得有了棱角。
变得让人感到陌生。
黎锦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骨节隐隐泛白，哑着声音道：“阮阮，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绝情吗？”
“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的，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
秦阮阮愣了愣，“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我现在很好，就这样吧。”
黎锦言看着她，无法多说半句话。
两人僵持不下。
终究，黎锦言输了。
明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可是他的心却更加难受了，没有再妄图纠缠。
他转身离开，轻轻把房门关上，就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秦阮阮似乎脱力一般，失神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如果扶摇看到她这么坚定，一定会表扬她的吧。
没多久。
房门再度被打开。
秦阮阮以为是去而复返的人，本来沉寂的心躁动了些许，语气不耐烦道：“我都说了，不要……”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了秦扶光和沈砚舟。
两位哥整齐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砚舟小声问：“怎么了阮阮？”
秦阮阮闹了个红脸，迅速头脑风暴，慢吞吞解释道：“刚、刚刚有人来发传单，我还以为是他，想让他不要再来了。”
医院，VIP病房，发传单？
荒谬。
两人没有揭穿妹妹的谎言，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把东西放到茶几上。
“这发传单的人真没有公德心。”沈砚舟说着，接着招呼道：“快过来吃饭。”
作为哥哥，他们的心态有在慢慢调整过来，表面尽量保持积极乐观向上。
两人不约而同放下工作和学业，恨不得一天24小时待在医院，让病房里热热闹闹，带着烟火气儿。
他们不想让扶摇孤单一人。
“嗯嗯好。”秦阮阮站起来，隐下眼底难过的情绪。
她不能让哥哥们看到自己伤心。
再撑几天吧。
撑不过去就再说。
三兄妹在茶几前找位置坐下。
今天吃的是麻辣烤鱼，铝箔烤鱼盘放置着色香味俱全的两条大鱼，铺在上面的辣椒红彤彤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由于病房里不能出现明火，这份烤鱼是提前用滚烫过了，还冒着热气。
开吃！
一时间，消毒水的味道散去，只余下香味，弥漫在病房里。
虽然秦扶摇还躺在病床上，但是他们该吃的饭还是要吃。
沈砚舟夹了一筷子豆芽，往嘴里递，不忘说道：“阮阮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很多。”
“嗯嗯。”秦阮阮点头，“好吃。”
好吃到想哭。
“这家店的烤鱼不错。”秦扶光嘴上出声肯定，实际上味同嚼蜡。
他抬眸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妹妹，眼里没有丝毫的光彩。
心想：要是扶摇不用靠吊水度日，能吃到这些就好了。
秦扶光向来干净的下巴冒出一小截胡茬，即使他脸色看上去憔悴，却还是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担忧情绪。
过去几天里，他一直深深自责没有保护好妹妹，徘徊在崩溃边缘。
恨不得躺在病床上那个人是自己。
在三人看不到的角度，秦扶摇的食指动了动，鼻子也闻到了味道。
什么东西？好香啊！
天杀的！哪个狗东西在吃东西？
她也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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