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后背抵着车门，寒意透过冰凉的铁皮融进皮肤里。
季野用手掌垫在他后背和车门的之间，将门隔开，凉意骤然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暖意，一点点从嘴角没过脊椎。
幸好周围静悄悄的，也无人问津。
他缓缓放下心。一想也是，谁会在这个季节的傍晚，来这么偏僻的公园赏花？
季野从网上找到的消息很及时，这会儿公园里的丹桂开得正盛，远远就有浓香袭来，夹着凉风，像极了某种薄荷桂花混合的香水。
天光还没有完全褪去，月亮已经爬上来，静谧里带着幽森，林间有一条宽敞的石板路，覆着浅浅的杂草，江衍踏上去，石板晃了一下，他下意识握住季野，
“我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老宅里的桂花树下就是这样，路面不知道怎么被翘得四分五裂，”
那个时候江家也不比这块石板坚实多少，时代的风口总在吹向不同的方向，选错迎风口，面临的就是粉身碎骨。
江衍无意和季野分享那些日子里遭受的困境和质疑，但季野却很感兴趣，示意他说下去。
一个青年时期就独揽大权，身价斐然的人，身上必然是有很多故事，江衍随便讲了两个故
他不讲过程，也不提意外，只说困难是什么，后来他赢了。
季野听着，握着他的手掌把人又往身边拽了拽“怎么这么厉害？”
得到想要的夸奖，江衍得意的努努嘴，“比你现在也不遑多让。”
“远远不止，你更厉害。”季野心悦诚服。
江衍那时候，大概就是一条孤舟，稍有不慎就被巨浪掀翻，不像他，看似独自漂流，下面却藏着深海潜艇保驾护航。
季野没有带他走得太远，江衍什么都好，堪称完美，唯独体质和体力这扇窗，老天爷给他关得死死地。
两人停在树下，季野现在已经足够了解他了。
晚风透着凉意，下起桂花鱼
“阿衍。”
江衍一直觉得，季野的声音就像海盐小气泡，清新却带着汽水般激烈的反应，窜进耳朵里，简直性感的要命。
总能蛊惑他的神经。
季野“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江衍抬头，漂亮的指节抵着他的脸颊。
季野目光沉静如水，像寒潭一样想要吞没他。
“我是不是，曾经认识你。”
许多东西，是无法巧合太多次的，偶然太多，就成了必然性。
“听说一见钟情的话，就证明是曾经的爱人，你呢，是不是？”江衍笑眯眯看着他，没有觉得这是一句胡话。
世界上本就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他们曾经相爱。
季野不清楚那是不是一见钟情，但心底堆积的爱意总是翻滚的层层叠叠，记录一次次心动，深刻的证据。
或许早就喜欢了，但意识到这一点，需要很充足的时间。
“是，很喜欢阿衍。”
话落得掷地有声，毫无犹豫，江衍垂着眼，长睫震颤。
“怎么讲得这么突然？”
他还没准备好。
季野又靠得更近了一些。
“很喜欢阿衍，错过了金桂盛开的好时间，现在和你道歉，晚不晚？”
声音很低，低到像是耳鬓厮磨，江衍想再低一点头，却是被围巾挡住不能再低，他只好转过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不晚的。”
江衍以为季野忘记了那天在桌上的承诺，以为是暧昧到了氛围，随意哄他开心的好听话。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其实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江衍想，金桂年年都会开，他总能等到季野想起的那个时节。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会很长，某个节点根本不重要，就算缺失一场认真的告白，一次盛大的仪式，也不会影响他们。
但现在，江衍才知道，原来他很在意季野每一次对他主动，真的喜欢，是没有办法那么懂事，那么理智的。
他的年龄不小了，可在爱情这件事情上，还是完全幼稚的认知，像小孩装大人一样，以为懂，其实只是照猫画虎。
“我一直都记得，”
头顶的月色落在青年眉间，季野用从未有过的认真，凝视着江衍那颗一直没有落定的心，“很喜欢你，阿衍，未来所有的时间，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温柔的声音里，藏着厚重认真的爱意，眼神也盛着让人沉溺的情绪。
和几个月前的季野很不一样，那时候，青年眉眼锋利，看谁都像带着面具和刺，把疏离藏在礼貌之外。
明明应该高兴的，江衍眼眶和鼻尖却都有些发酸。
他不傻，不是不懂想要得到一个人应该掌控他，而不是放纵。
不应该给了季野独自飞远的能力，再让他回过头来做出选择。
这不聪明，但却是他爱季野的方式。
江衍想过无数次，季野有了足够的钱，他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了。
他有很多缺点，季野喜欢李文熙那样听话的男孩，他比季野大了很多岁，也不受人掌控。
总之，季野有太多不选择他的理由。
“这个话，不可以随便承诺的。”江衍没有被巨大的惊喜彻底冲昏，他甚至开始惧怕这种或许遥远的承诺，“你可以把这个时限去掉。”
话落，他被人再次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季野的肩头，温暖的滋味让人沉溺，江衍又开始后悔给季野这么大的自由.
他其实不想让季野去掉这么动听的情话。。
季野轻抚着他的后背“让我去掉，是因为你的计划里，没有给我预设这么长的时间吗？”
江衍闷着声“不是。”
“不是就好，我想用未来全部的时间，和你在一起。江衍，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相信你值得，”
“哪怕生命走到最后，在下一个平行时空里，我也只会爱你，这个承诺，比你想象中要更加长久，你要不要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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