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迎春园宁静的仿佛了无生息一般，散落成星的落叶驾驭着秋风抚摸过两位姑娘的浅色裙角，好似一切的谜团都在等待揭开的一刻，石燕荣心中无数复杂的情绪全部融化在水眸之中，期待中又害怕听到姐姐的答案。
石之柔微楞一瞬，方才就想到或许她会怀疑她的真实身份，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至于乱了阵脚。
她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杏眼也宛如月牙般柔和：“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说着还把自己的脸往女孩面前凑了凑接着说道：“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怎么？现在都认不出你姐姐这张脸了？”
女孩此时才发现，从前自己与姐姐每日都在一起练字，做女工，却从不曾好好看看姐姐的脸，只知道姐姐面若桃花，皮肤细嫩，一双桃花眼美的好似有勾人射魄的魅力，每一根睫毛都能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柳叶细眉好似被女娲精心雕琢过似的，至于其他，她也是从未仔细看过，从前双眼都被姐姐一手好字吸引，最多也就是记得姐姐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再无其他。
如今仔细看来，这双眼睛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美丽，那样清澈，可如此灵动的水眸中怎么好似带着一抹狠厉之色？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女孩轻咬薄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道：“是妹妹想多了，姐姐不要在意。”
听到女孩的话，石之柔才满意的收回自己的脸，坐直身子：“没关系，你是我的妹妹，有什么话我们说开了最好，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这样我会难过的，知道吗？”
女孩点点头，垂眸不敢与姐姐灵眸对视，或许这一刻她是惭愧的，默默埋怨自己不该怀疑姐姐，她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罢了，这有什么错呢？何至于就要被亲妹妹怀疑的地步？
石之柔有些庆幸，好在石燕荣还算明事理，不然还真不知道该何如在这个聪明的妹妹面前瞒天过海，忙着扳倒权如云就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了，若是要再对付妹妹，可就真是要一筹莫展了。
两姐妹正说着，谷英已经回来，她看到荣姑娘也在院子里，走到姑娘身边向两位姑娘欠身行礼说道：“荣姑娘安好！”
两位姑娘纷纷抬眸看向谷英，石之柔见到谷英便忙问道：“怎么样？还在吗？”
石燕荣不解，疑惑视线落在姐姐焦急瞳仁上。
谷英：“姑娘放心，老牛还在，厨娘说这牛年龄大了，肉质太老，所以一直养着，还没来得及杀呢！”
听到谷英的话，石之柔下意长舒一口气，伸手抚摸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石燕荣听的一头雾水：“什么老牛？”
石之柔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情绪中，谷英便识趣的替自家姑娘回应：“回姑娘，大姑娘前几日回来时带回来一只老牛，说是在庄子上找的，也是多亏了老牛姑娘才能平安回来，许是这几日身子欠安，方才忽然想起，姑娘便让奴婢去看看老牛是否还在。”
石燕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要好好养着，它也算的上是功臣呢！”
石之柔点点头，很是赞同妹妹的话，不过在她眼中老黑不只是功臣你们简单，还是她如亲人一般的存在：“对，谷英，你让人好生养着，要喂新鲜的草料，千万别成了盘中肉。”
谷英笑着，话语间带着一丝丝邀功的意味：“姑娘放心吧，奴婢已经吩咐她们了，一定会好生照料的。”
夜里，石念微又让人将石之柔送来的画拿出来，放在烛火下细看，白日里没看清，现在看来，暗黑火鸟身上映照着闪烁的烛光，平添更多阴暗色彩，在这寂静的夜里更加渗人。
佳宁为权如云奉上一盏暖茶，看着女儿沉浸在画中世界，无法自拔，权如云多少有些嫌弃，没好气的说道：“一幅画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端起茶盏轻抿，却无意间烫到上唇，唇间一阵吃痛，差点打翻茶盏，一脸嫌弃的放在身边矮桌上，不愿多看一眼。
石念微却看得出神，盯着画中神鸟很是认真的说道：“我瞧着，还真不是凤凰！”
权如云无奈：“看了半天就看出这个？”
石念微却摇摇头，还转身拉起母亲一起看：“母亲您看，这鸟虽说也是浴火翱翔，但它的尾巴很短，更像雄鹰，而且双翅颜色不同，不像凤凰，倒像是...像是一种神兽，还有，石之柔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将皇室的东西画出来，还堂而皇之的送给母亲，这不是找死吗？”
听到女儿的话，权如云也觉得很是有道理，但她仔细看过，只觉得后背一阵寒凉，尤其是夜里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我看她就是想用这东西吓唬我！”权如云生气的撇过头去，不肯再看：“佳宁！快把这东西收起来！以后也不许拿出来！”
佳宁领命，不顾石念微阻拦，硬要将画收起。
石念微不满的靠在母亲身上撒娇：“母亲！这画女儿很喜欢，不如母亲送给女儿可好？”
权如云却异常决绝，坚决不肯，不管女儿怎么说都不愿松口：“以后谁也不许提起此画！”
石念微无奈，生气的走了，当晚权如云愣是一夜没能入眠，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只觉得，这个石之柔自打从庄子上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像从前那般懦弱，还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丹青，甚至还动手打了念微，今日又送来这样一副渗人的画，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佳宁瞧着大娘子在榻上辗转难眠，出声宽慰道：“大娘子宽心，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罢了，不论如何，您都是这石府的大娘子，她还是要在您手里讨生活不是？”
听到佳宁的话，权如云好似忽然想到什么，灵光一闪：“是啊！她没有亲娘，在这石府里也没人给她撑腰，大不了，将来随便找个佃户把她嫁了，婚姻大事，由不得她！”
佳宁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她不过是个有名无分的嫡女罢了，还能反了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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