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妤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往后缩着，伸出两只手来，用两根食指戳住傅止清的胸口。
“我觉得我看不出来个什么。”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下一秒就给跪了。
算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了，这么突然的看一下，还怪激动的。
“你在看吗？”他问了一句。
唐妤面不改色地别开眼看司机：“在看啊。”
下一秒温凉的指尖落在了她的脸上。
唐妤呼吸都停了下来。
他的手就这么毫无遮掩地落在了她的鼻梁上，又向上，盖在了她的眼睫毛上，并没有压下来，而是食指点在了她的眼皮上。
她不安地转动着眼睛看他，那双黑沉沉的眼底能映出她略带迷茫的脸：“你做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老老实实看我。”他弯了下唇角，眼角也弯了，揉碎满江月下波光粼粼，“骗子，你刚刚在看司机。”
被拆穿的唐妤笑得很勉强，嘴里嘟囔了两句：“谁让你突然靠过来的，那么大一张俊脸放我面前，我能不吓到吗？”
她垂着眼皮子，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又给他系上安全带，抛去那些暧昧的气息：“好好坐着，要遵守交通规则。”
唐妤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脸，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
没有聚焦，没有变化。
她想了想，伸手在他的眼周围按了按。
他不适地眨了眨眼。
“眼睛什么感觉？”
“有些涨。”傅止清平静开口。
“现在呢？”她换了个手法。
“刺痛。”
唐妤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变化，浅色的瞳仁勾上了晦涩的暗芒。
她将手放了下来，从他手上接过白绸：“眼睛还好，应该是最近天气的原因，多睡觉，不要熬夜。”
“我帮你系吧。”她看着面前那张脸，他眼中虽无聚焦，可依旧带着浅笑，温雅君子一般的笑。
她只觉遍体生寒。
“劳烦了。”他道，身子向前些许，整个人贴了她的衣角。
唐妤抿唇给他系上，动作小心翼翼：“在家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解下来，老是系上不好。”
“好。”他答得很乖巧。
唐妤没了其他的话，坐在一旁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恰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打开手机，上面跳出一条信息来。
唐妤眸色微沉，开口道：“傅止清，就这边停下吧，我突然有事儿要办。”
他压下她解安全带的动作：“我送你。”
唐妤想了想，也不扭捏，报了目的地，垂眼摆弄着手机。
车子拐了个弯，开往目的地。
“我到了，谢谢，你记得回去热敷一下眼睛。”她下车道谢，头发不慎勾住了车窗，他伸手拉住她的人，手指灵巧地解开。
“下次不要这么粗心大意了，知道吗？”说话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她总觉得那笑别有深意。
“知道了，拜拜。”她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那步子竟带了些乱。
傅止清抬起手来，指尖按在了眼上白绸表面，周身的气势也变了，涌动着意味不明的算计感。
几个字在他舌尖被推了出来：“热敷吗……”
胸腔震动下，一道气音般的笑，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唐妤是跑进手机上周慧慧发出的那家酒吧的。
直到站在人声嘈杂的酒吧里，她还是心有余悸。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她捂着心口，大口喘息着，眼中带了些许惊惧。
傅止清的眼睛，绝对不是旁人了解到的那样。
他百分之百没有瞎。
以前跟那位教她调香的爷爷在一起的时候，爷爷的眼睛就经常出问题，还是她给看好的。
一个完全瞎掉的人，怎么可能眼睛会是那种状态。
哪怕伪装的再好，也绝无可能是真的。
唐妤心脏跳的实在是太快了，她脑子里几乎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如果傅止清没瞎，那之前的那些，算什么？
轮船上他抓住她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赌场里他黯然神伤的姿态，情人湖边他落寞的模样……
那杯牛奶，突兀的银环蛇，还有他突然间的晕倒……
各种各样叠加在一起，她不敢想这位手眼通天的傅三爷到底想做什么。
原以为他是个截然不同的君子，是个心思至纯至善的人。
可是今天这一出，将她的印象全盘推翻了。她对上那个人的时候，只觉得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他到底想做什么？
“唐妤！”周慧慧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朝着她喊了一声，将她从那铺天盖地的阴谋中扯了出来。
她压下心头乱飞的思绪，只告诉自己一件事：不管傅止清想做什么，起码目前为止，他没有做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
所以先把手上要紧的事情先解决完，然后再考虑这些。
“不是说顾明珠在这儿吗？人呢？”她开口问道，眯眼看周慧慧。
周慧慧凑到她身边，开口说道：“在里面卡座，她好像跟人起冲突了，我不敢拦。”
“起冲突？”
“对，那个男的好像叫什么钟鸣，两个人吵起来了，还说到了关于你的事情，不过就一两句。”周慧慧带着唐妤往那边去，边走边说，“我听不大明白，只知道他们说什么轮船拍摄之类的。”
唐妤极度敏感的神经被触碰到了。
轮船、拍摄、钟鸣……
所以之前的事情，钟鸣也有份？
唐妤握紧了手机，突然想明白了。
钟鸣能够跟顾明浩搞在一起，就证明那个轮船之夜，他也有参与，至于参与了多少，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唐妤那颗尖锐的虎牙叼住了下唇的软肉，磨了两下。
“那个……你要过去吗？”周慧慧试探性询问着，她是挺怕唐妤的，这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心思还深。
周慧慧也知道自己干不过，那就只能听她的。
“不去，你打电话给陆明，说顾明珠出事儿了，让他过来一趟。”唐妤盯着卡座里的两拨人，冷笑一声。
要收拾人，那就收拾齐全。
正好，今儿她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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