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蓝！”
江慕大喊一声，抓住了林烟的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豁出命，去救一个并不熟悉的女人。但身体反应快于大脑，在他分析利弊之前，便本能地抓住了她。
车子剧烈晃动，而陆晴蓝一半身子在车内，一半身子悬在空中。
风很大，她的一头长发被吹起，糊在脸上，并不唯美，反而狼狈得可怕。
然而就是陆晴蓝现在这样子，让江慕紧张不已、放心不下。
车子剧烈颠簸，泥土簌簌落下。
如同船在航行中遇到了惊涛骇浪，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掀翻，然后所有人都会在顷刻间被夺去性命。
江慕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汗水顺着额头一路滑落至下巴。
风从打开的车门中呼啸着吹进来，吹着这滴汗水，水珠艰难晃动。如同他跟陆晴蓝一样，像是下一秒就会坠落。
“抓紧，别松手！”
车身在剧烈晃动中一点点稳住了，只是有风吹着，车上还在歪歪扭扭地晃动。
林烟没尖叫也没说话，但内心并不平静。
她手心里都是汗水，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江慕无情抛下，真正死亡。
然而林烟抬起头，才看到江慕异常坚定的目光，他好像根本未曾想过放弃她。
她一愣，酸涩一点点充斥着心脏。
他对一个“陌生女人”都可以这般舍命相助，当时对她却是百般折磨……他们十几年的感情，反倒不如一个陌生人。
江慕不知林烟在想些什么，他等车身尽量稳定后，对她道：“别怕，我把你拉上来。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停下。”
“好。”
林烟从未想过，她被江慕害死后，居然还有需要信任他依赖他的时候。
江慕喉结滚动了下，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往上慢慢拉她。
车身现在极度不平衡，他们稍微一动作，车子都会大幅度晃动。他们如同走在钢丝绳上，底下便是无尽深渊，稍不注意，就会丧命于此。
林烟耳畔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江慕那张俊朗而认真的脸。
车身每动一下，她心脏都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等好不容易进入车身，她早已是大汗淋漓。偏偏车身歪斜，此时连坐着都不行，她只能倾斜着身体软着腿脚站着，身体上绑着安全带。
只有这样，车子才勉强能保持平衡。
江慕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什么都不做，他们只有等死的份儿。
他看了眼林烟，见她面色苍白但情绪还算稳定，这才松开她。
因为车身倾斜，再加上江慕现在的站立姿势，他扭头时突然看到后备箱里有一根攀岩索。他这才想起来，王叔是个攀岩爱好者，闲来无事会约着朋友们一起出去攀岩。
江慕不喜欢车里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曾经提醒过王叔，没想到他又偷偷放上去了。
而且很有可能，这根攀岩索还能救他跟陆晴蓝一命。
“后备箱有根攀岩索，我拿一下。你站好不要动，尽量维持好车身平衡。”江慕道。
林烟恐高，这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她努力不往下看，点了点头，“嗯。”
江慕人高手脚长，拿攀岩索还算顺利。
他把攀岩索下面的安全带戴好，回头对林烟，“我会把这根攀岩索扔到上面，然后出去。你抱紧我，无论怎样都不要松手，知道了吗？”
“嗯。”
林烟点头，但她知道自己体力不好，只是抱着他或者拽着他很容易脱力。
她脱下外套，一侧绑在自己腰上，而另一侧则绑在他的腰上。
又把手机认真放在内侧口袋，若是手机突然有信号了，方便他们求助。
江慕垂眸看着她的动作，又想起了林烟。
刚才不论他说什么，陆晴蓝都点头说好。林烟也是那样，不论他要做什么，她总是会乖巧点头。
怎么又想起她了……
江慕压下那些纷杂的思绪，回头问林烟，“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好了。”林烟道。
江慕小心翼翼打开了他那一侧的车门，试着往上扔了好几次攀岩索，都没成功。
倒是车子又晃动了几下，险些掉下去。
咣当。
第十五次尝试时，攀岩索顺利勾到了路边的栏杆。
“我要跨出去了。”江慕道：“我数一二三，你跟着出去。”
他又低头看了眼绑在他腰间的衣服，对林烟道：“这个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羽绒服太厚了，不好打结，根本绑不牢。
“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好。”林烟平静道。
江慕没再吭声，看向外面，“三……”
“二。”
“一！”
江慕走出去的那一刻，车子轰然朝下坠去。
林烟甚至还未来得及迈过去，便被绑在两人腰间的衣服骤然拉紧，腰被勒得生疼，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攥到了一起。
就像是之前临死时，被车撞到的那种剧烈疼痛。
猎猎冷风迎面袭来，吹得林烟脸都麻了。她坠在半空，用最快的速度拽住了江慕的手。
下一秒，绑在林烟跟江慕腰间的羽绒服撕裂，她打的结散开，白色羽绒服同车子一同朝下坠去，很快就看不到了。
只能听到轰隆轰隆的声响，能猜出车子坠下去时，碰到了石头跟树木。
林烟立刻收回视线，可刚才的那一幕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差一点。
就差一点，她就也掉下去了。
“抱住我。”
江慕身上挂着攀岩索尾端的安全带，两只手都是自由的，他用力拽着林烟，把她拉到了他一个水平线。
林烟微蹙了下眉。
“这个时候，没人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一只手拉着你，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江慕冷漠道。
林烟厌恶跟他肢体接触，觉得恶心腻味。
但她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刚才也只是本能地犹豫了一下而已。
林烟搂住了江慕的脖子，她全身重量都靠在一双手上，才一会儿就已经发酸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干脆双腿夹住了他的腰。
他们还不知道要这样挂多久才能获救，还是找个最省劲儿的办法好。
而江慕在她腿放到他腰间时，便伸手托住了她。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即便衣服穿得很厚，仍旧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还有一下一下过快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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